冬至,一个寓意着“冬日白昼渐长”的节气,自古以来便承载着厚重的文化意义,被视为不亚于春节的重要节日,有着“冬至大如年”的美誉。
在往昔的岁序更迭中,冬至日,皇帝需亲临郊外,举行盛大的祭天仪式,百官则进献贺表,共襄盛典,一切礼仪之隆重,堪比新岁庆典。
步入清代,满族旗人亦遵循古制,于冬至之日,不仅祭天以祈国泰民安,还祭祖以求家族昌盛,消灾祈福。黎明初破,家主便会将一头肥硕的大猪绑于院中,由经验丰富的屠夫以一刀毙命之技,完成这寓意吉祥的屠宰仪式。随后,整猪不加任何佐料,仅以清水炖煮,称之为“白煮肉”,其纯洁之味,象征着对天地祖先的虔诚敬意。
祭典之日,亲朋好友或骑马而至,相聚一堂。院内,矮桌之上供奉着“天地神位”,桦木漆盘盛满白煮肉,主人虔诚焚香,上表祈福,来宾则依次叩拜行礼。此外,院中还有高耸的“祖宗杆子”,其上挂旗悬斗,祭毕后,将猪下水悬挂其上,任飞鸟啄食,寓意自然循环,生生不息。
祭典之后,主客围坐,共享“神余”——即祭祀撤下的白煮肉。肉盛于鲜艳的红漆肉槽中,整块上桌,宾客需自行以刀切割,再以桦木筷夹至小碗中品尝。桌上无备调料,宾客们便拿出事先准备的“油纸”——一种由纯净酱油凝结而成的薄膜,假意擦拭刀碗,实则借热汤一烫,化为醇厚酱汁,与肉汤相融,此乃满族关外遗风,相传皇宴亦同此趣。
而南方士宦在京者,亦会设宴祭祖,并邀请同僚好友共聚,宴饮间谈笑风生,别有一番风味。京城民间虽不重冬至祭,但自冬至起进入“数九”寒天,文人墨客则热衷于举办“消寒会”,每九日一集,人数必合“明九”或“暗九”之数,围炉而坐,吟诗作画,以诗酒会友,乐在其中。消寒会上,诗词歌赋、书画创作皆围绕“九”之主题,如以白居易《问刘十九》为引,绘雪景对酌图,童子温酒,雪窗前情谊融融,恰合消寒雅集之韵。
宴饮之际,酒令亦不离“九”字,或以此为题,或以此为趣,终以九盘九碗或“花九件”丰盛佳肴作为宴席之终,欢声笑语中,共度冬日暖阳下的美好时光。